赵政道:“寒舍简陋,平日里所食存余不多,只能有这些款待,让二位见笑了。”
郭开频频点头,回道:“所谓有志不在岁高,陋室才能养贤,公子政久居邯郸,苦心劳志,还能自律如一,绝非寻常之辈!”
赵政笑道:“郭部史言过,政只是平日无事,只有做这些琐事才能打发时间,不知今日郭部史到访,是有何见教?”
郭开微微点头,道:“公子在我赵国已经十六年了吧,本君从晋阳到邯郸,也已快十年,这十年之中,本君其实时长关注于公子,公子所为,在本君看来,便是卧薪尝胆,他日若是一举入海,便能一鸣惊人!”
赵政眉目一变,他拿不准这郭开到底何意,内心几经变幻,才笑道:“郭部史怕是看错了吧,本公子从没想过什么卧薪尝胆,只想着能够多在这邯郸城走走,等有钱了去一下那万花楼,那种笙歌艳舞的生活才是我向往的啊。”
苏劫一听,暗暗赞叹,实际上,郭开也是,他如何也想不到这公子政居然这般谨慎!
其实也不难明白,若是赵政是那无能之辈,早被人做了棋子,此刻还能安然活在邯郸城?
郭开呵呵一笑,自己倒了点茶水,道:“宝玉放在泥泞里也掩盖不住他的光彩,土石放在金山之中也依旧不被人关注,在本君看来,公子政你便是那宝玉,你即便在如何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土石,你也掩盖不住自己所散发的光彩。”
赵政这才正色,面前的郭开是什么人,自己如何想,自然是掩饰不住。
“郭部史到底是何意,不妨直言!”
“本君此来,自然是想帮助于公子,让公子和赵姬能够回到秦国,我甚至会尽我全力,相助公子继位秦王大位,不知这是否是公子所想呢?”
“什么?”赵政此刻也不由惊破了心志,回秦国,他自然是无时无刻不在想。
见赵政这副神情,郭开自然无比满意,他此来,便是要让赵政知晓,这邯郸虽大,朝臣满堂,只有他郭开愿意帮他。
赵政纹丝不动,暗处的双手捏成了拳头,随后问道:“郭部史乃是赵国堂堂肱骨,又于公子迁亲密无间,而我只是区区一个质子,无权无势,在这邯郸城里,更是被视为洪水猛兽,日日受辱,我赵政也非稚童,也知此举之艰难,若郭部史不能实言相告,我是万万不信的,郭部史此举又是为何?”
郭开哈哈一笑,道:“我虽为赵国之臣,但我的门第却要靠公子你的门第来提高,到时,又岂会是一个区区的田部史。”
赵政此刻,终于动容了!
因为,郭开的回答其实是吕不韦的回答!
这其中的暗意,不言而喻啊。
当年吕不韦前去拜见异人,说:“我可以提高你的门第!”异人笑着说:“你先提高自己的门第吧!”
吕不韦却答,“我的门第需要你的门第来提高!”
此时赵政已然失色,他的内心深处出现了渴望,出现了那个他从来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他的父亲也是质子,他也是质子,他的父亲有吕不韦相助,而他的处境更加艰难,如今郭开要相助与他。
苏劫终于笑着出了声:“公子无须顾虑,郭君是万分诚意的,日前我见到你的时候,便发现你乃是君王之相,所以我才去拜会了郭君,让郭君相助与你,此事若成,便是富贵同求而已。”
赵政看向苏劫,心中这才知晓,原来这一切,都是这胡人的主意,自己与其匆匆一见,万没有相害的道理,若是此事为真,那这胡人对自己可谓大恩啊。
赵政收敛了心神,沉默了片刻,内心在做努力的挣扎,直到最后,才道:“郭君,你若助我脱困,他日我若为秦王,必许你相位之尊。”
郭开一听,大喜过望啊,心道:“真的如此?我真的可以持二国相印了,事情真的如腾格尔所言了,一点不假。”
他看向苏劫的脸颊,喜色外露,苏劫点点头,道:“恭喜君上!”
“好好好,公子既然许诺,我郭开绝对倾力相助,至今日起,公子府上一切开销所需,我都会替公子置办,断不会少米少衣,一旦有了机会,我便将公子送回秦国。”
赵政此刻也看出来了,郭开此来,是真心相助于他,所以不再作伪,站立起来,行礼道:“多谢郭部史。”随后他看向了苏劫,道:“多谢胡商!”
郭开喜悦至极,随后放低了声音,道:‘此事所图极大,切不可急于一时,忘公子行事谨慎,静候我的消息。’
赵政点点头,实际上,郭开敢和赵政摊开了说,自然也是看到赵政的举止和言谈,确实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不知为何,他脑海里忽然崩出了公子迁,然后在和眼前的公子政进行了比较,“这……”
郭开看向赵政,忽然问道:“你可有何事需要本君替你做的?”因为他经常这般问公子迁。
赵政一愣,不知郭开何意,随即想了想道:“不知郭部史能否替我将一封书信,送给我的君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