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来过的街道,夜晚衬托出从未见识过的繁华。不说朱端信从来没有见识过城市繁华的土豹子,陈晓宇这个在世界大都市南昌呆了六年的人也有些惊异:这可是一千年前的夜生活。然而让他颇为失望的是勾栏,勾栏实则是剧院而非妓院。闹了半天,就是来看场文艺晚会。
马车在人最多的地方停下,这是一个大棚,棚口的一边是低吟嘌唱的五彩美人,另一边是更热闹少见的女子相扑。围观五彩美人的少,喝彩两女相扑的人多。女子每每倒地,台下都爆发出喝彩,雨点般的铜钱抛洒上去,打着站立者的身上。
“入棚两百,入棚两百。汴京杂耍,胡姬歌舞、宫调唱赚、天下异术……”喝彩声不绝,更不绝的勾栏小娘子的招揽。朱端信没半分犹豫,掏出两贯钱指了指跟着八个人,把钱抛给小娘子。小娘子也不计较这是省钱不是足钱,笑盈盈给了九张小票,将诸人迎了进去。
勾栏演出也好似有场次的,入棚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灯火通明空无一人的舞台,然后台下三面的看客。与电影院类似,座次顺坡而设,越往后越高。这种座次之上还有阁楼,等于是第二层看台,全是一间一间的雅阁。朱端信是做足功课来的,直接让小娘子上二楼雅阁。
二楼高度与舞台高度相当,两者相隔仅仅十一、二米,坐在二楼看戏与坐在一楼感觉全然不同。当然,二楼的价格也不菲,宽三米不到的雅阁进去就是一贯,还不包酒水菜肴。小娘子只将众人带到二楼就下去了,楼上自有人小心招待。朱端信先点了酒和茶,又点了若干下酒菜,便把四个随从打发到楼下看戏去了。
“今日定要看一下汴京的勾栏是甚么样子。”来虔州就是来见识的,点完酒菜的朱端信充满期待,脑后那两个幞脚摇来荡去,得意洋洋。
“不曾见过。”见他看向自己,谎言说自己十九年来云游各地的陈晓宇连连摇头,他哪里去过汴京。
“也不曾见过。”朱宜中也摇头,他在虔州就在书院,即便想来勾栏也耻于启口。
“那今夜就要好好看,不虚此行。”朱端信越发觉得自己做了正确决定,他也心疼钱,尤其二楼的费用本在诸人预算之外,全由他出。
酒菜陆陆续续上齐,楼下的台座和楼上的雅阁也渐渐坐满,这时候突然几声锣响,场内顿时安静,等着舞台上开演。没有宏大的开场戏,等了半天最后出来一个老者。老者打扮非常夸张,除了手上的鹅毛扇,穿的竟然是件紫袍。紫色是违禁之色,自家穿穿也就罢了,老者堂而皇之当众穿,顿时就慑住了本要嘘声的看客。
锣再响,老者开口就是汴京话,大多看客懵逼时,他用当地土话问了一句:“听唔懂可是?”“听唔懂、听唔懂。”台下一片附和声。老者闻言腔调一转,改说起了虔州土话,吐字发音根本听不出是外地人,完完全全的虔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