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檀再次挥了挥手,拓跋江端着一杯酒缓缓走来。“奉醴酒!”胡客尖着嗓子喊道。拓跋江颤抖着双手,拿起了酒盏,递到了拓跋瑶光面前。
拓跋瑶光伸出素手,接过了酒盏。
“多谢王兄。”
言罢,拓跋瑶光将酒盏置于唇边,一饮而尽。拓跋江张了张口,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说。
待长叹一声,拓跋江转过了身。
嫁妆已然于船舟中备好。
“吉时已到!有请长公主登舟!”
众人又是一阵交头接耳。
拓跋瑶光缓缓起身,默默地向船舟走去,身后跟着四名陪嫁丫鬟。刘嶂、冯枚等人也站起了身,向船舟而去。
船舟已然拉起了红绸,一个偌大的“囍”字首先闯入眼帘。
拓跋瑶光一步一步地向船舟之上走去。
“长公主殿下,您不再回头看看么?这一去……可再也见不到了……”丫鬟镜花哽咽着问道。拓跋瑶光身子一僵,却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镜花,现在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扬帆!”礼官高声喊道。话音刚落,几乎是一瞬间,船头的乐师便开始了吹拉弹唱。一首颇为轻快的《送新娘》却挽回不了众人沉重的心情。
三面大帆齐齐展开,船只就这样顺流而去。
待船舟远去,拓跋檀几乎是迅疾地起身,快步向马车里逃去。正当他要登上马车之时,一道身影拦在了他身前。
“皇兄,你就那么嫌弃瑶光么?”拓跋江淡淡地询问道。拓跋檀厉声道:“让开!”胡客也拱手道:“恕王爷,劳烦您先让陛下上车,一切待回宫后再说。”
见拓跋江不动,胡客上前拉了拉拓跋江。拓跋江一掌便扇在了胡客的脸上,指着胡客怒喝道:“狗奴才!给本王滚开!”胡客一愣,就在此时,雨点降落。
拓跋檀忽然间痛苦地捂住了腹部,紧接着便是一口乌黑的血涌出。“陛下!陛下!快上车!”胡客再也顾不得拓跋江了,径直将拓跋江推到了一旁,扶着拓跋檀上了马车。
“摆驾回宫!快摆驾回宫!”
马车已经走了,拓跋江却依然愣在原地。
皇兄……吐血了?
马车里。
拓跋檀大口大口地吐着血,胡客又惊又急,只能不停用手帕擦拭。“这雨严蛊毒……果真不赖……”拓跋檀苦笑道。
只要是阴雨天,身中奇毒的拓跋檀就会感觉到有仿佛万虫噬咬五脏六腑。那感觉又痛又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不知道拓跋檀是如何忍到今日的。
此外,如若拓跋檀像方才一样淋了雨,哪怕仅有一滴,痛苦便会瞬间被扩大无数倍。由此,拓跋檀才吐了血。
这也是拓跋檀要快速结束送别的原因,他这幅狼狈的样子,除了胡客外没有第三个人知晓。“胡……胡客,打晕朕……快……打晕朕……”拓跋檀艰难地说道。
胡客点了点头,一记手刀打出。
拓跋檀双眼一翻,倒在了胡客的怀中。胡客将拓跋檀平放在软榻上,叹了口气。
每次拓跋檀受不住了,都会让胡客打晕自己。胡客已然轻车熟路,但施毒者也算计好了一切。当中毒者昏迷,折磨也会随即停止,待昏迷者醒来的那一刻,折磨将继续进行。
每次都要难受上整整十二个时辰。
这次淋了雨,还不知会怎么样。
可究竟是谁下的蛊毒?
胡客并不知道。
拓跋檀……知道,但不知为何,他从来不说。
一旦说出来,这一切也就到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