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他执竿叹息,作诗道:“自别昆仑地,俄然二十年,商都荣数载,算卦在摊前;弃却归西土,淇水执钓先,何日逢真主,披云再见天。”
姜子牙作了诗,坐于垂杨之下。
滔滔流水,无尽无休,彻夜东行,熬尽人间万古。
姜子牙一边垂钓,一边闭目养神,偶然间一樵夫作歌而来。
樵夫把一担柴放下,稍作休息,见着姜子牙,闲来无事走近前问道:“老丈,我总是见你在此,执竿钓鱼,今天我碰见你,倒像是个故事。”
姜子牙笑道:“什么故事?”
樵夫道:“像渔樵问答。”
姜子牙哈哈道:“好个渔樵问答!那你倒是想问些什么?”
樵夫问道:“你姓甚名谁?为何在此垂钓?”
姜子牙应道:“我乃姜子牙,道号飞熊。”
樵夫听罢,大笑不止。
子牙问樵夫道:“你又姓甚名谁?”
樵夫道:“我姓武,名吉,祖贯西岐人氏,前些年西岐遭逢羌人劫掠,无奈流浪至朝歌,挣了些小钱,便来此定居,上山打柴为生。”
姜子牙问道:“好个武吉,方才听我姓名,为何发笑?”
武吉道:“你方才言自号飞熊,因而发笑。”
子牙道:“人各有号,有何不妥?”
武吉蹙额道:“当时古人,高人,圣人,贤人,胸藏万斛珠玑,腹隐无边锦绣,如风后、彭祖、傅说、常桑、伊尹等大贤,才配得上自号,似你这般人物称以自号,名不称实,又怎能不笑?”
“我见你垂钓,别无营运,不会打窝也不会找钓点,只是守株待兔,再看水底清波,分明无语,不会钓鱼还天天钓,可见无甚高明,你是垂钓还是混日子?怎么配称道号?”
武吉言罢,伸手将姜子牙搁置的钓竿拿起,只见得钓钩笔直无曲,甚至连饵食都没有。
他抚掌大笑不止,对姜子牙摇头叹道:“有智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别人都是且将香饵钓金鳌,你这饵咸钩直,能钓上什么东西?似这等钓法,别说三五年,便是百年也钓不着一条鱼,可见你智量愚拙,还敢妄号飞熊?!”
姜子牙扶须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在此,名虽垂钓,意却不在鱼,我在此不过守青云而得路,拨阴翳而腾霄,曲中取鱼,非大丈夫所为,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为锦鳞设,只钓王与侯。”
武吉听罢,大笑道:“你这个人也想王侯!怎么不去考个科举当个状元?也是,七老八十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陛下怎么会看得上你?再看你那个嘴脸,不像王侯,倒像个活猴!”
姜子牙也笑着道:“你看我的嘴脸不像王侯,我看你的嘴脸也不怎么好。”
武吉反驳道:“我的嘴脸比你好些,虽是樵夫,但上能入朝歌狩猎队打猎,下能入山林间砍柴烧炭,比你快活,春看桃杏,夏赏荷红,秋看黄菊,冬赏梅松,不愁吃喝能过生活,要不是快要战乱,每天比谁都乐呵。”
姜子牙道:“不是这等嘴睑,我看你脸上的气色不太好。”
武吉颦眉道:“你还懂得算命?我听说朝歌四市都有卦摊,就是没舍得钱去算算,你看我气色怎么不好?”
姜子牙道:“你左眼青,右眼红,今日有血光之灾。”
武吉听后,怒道:“我和你闲谈戏语,你怎么毒口伤人?”
他气急,也不继续闲聊,挑着柴就走了。
几日后,姬昌来到了此处。
他取出龟甲卜算一番,冥冥之中自有天数,隐隐意识到淇水边有大贤。
“今天下荒荒,四海鼎沸,贤人君子多隐岩谷,前夜梦中飞熊应兆,上天垂象,特赐大贤助我,是西岐之福泽,此时自当学古人求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