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臣粗略计算一阵,西羌所拥有的羌羊数量远超过我大商,哪怕攻不下西羌王庭,只需沿路抢收取战利品,其收益也比圈地养羊更高,何况北地牧场皆为羌人所有,当年内迁北狄各部族,是因为草场无用,且冬日苦寒,过不了日子,可现在有了羊毛衣御寒,又有了完整的羊毛衣产业,足以将疆域扩展到草原之上。”
“到时候,草原之上皆为牧场,又何须在长城之内圈地牧羊?”
殿中的贵族们心里一喜,单凭这些书信,他们还只是略有猜测,不知道具体有多大利益,可现在万年这么一通分析,便了然于心。
“草民”姚家家主斟酌再三,还是出列道:“草民家中有些余财,为大商子民,便应懂得忠君报国,朝廷既然要征讨西羌,草民即使咬着牙过日子,也要为国出力啊!”
“草民”
“我”
贵族回过神来,纷纷献殷勤,就怕征讨西羌的钱粮够了,蹭不上这趟车!
什么刑罚什么人道,可去他妈的吧,我要羊!
万年望向纣王,眼中无比热切,工部修了这么久新城还没修好,主要就是两个问题,一则是保质保量,二则是国库有些紧张。
可纣王这么一手,解决了国库问题,不仅大军出征不需要任何钱粮损耗,更是能通过战利品充盈国库,修建新城也没那么捉襟见肘了。
商容也是大感欣慰:
“刑罚严明,是好事,却也有风险,若是不妥善处理,让人心服口服,难免会招致离心离德。”
“陛下虽然一直不喜贵族,却也将贵族当做臣民,因此,即使在打压的同时,也留下一条路,一如当年令贵族经商一样,为贵族留下了后路。”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贵族们看到羊毛衣的利益,必然不会放弃圈地,哪怕严打,也只能保证最初的安稳,一旦事态爆发,天下动荡,社稷不稳。”
“可在此时讨伐羌人,境况就不同了,贵族们有了更容易得到羊毛的方法,他们自然而然,在心里感激起陛下,不会有怨言,也不会有暴乱。”
“他们啊,对陛下忠心耿耿,现在姜郡守西征,有了贵族的钱粮鼎力支持,便可事半功倍,如此,朝廷消灭了边患,贵族们从中得到了利益,对我大商死心塌地,日后可不再担心西羌,羊毛衣也能大量生产,百姓们也不会被取走田地,可谓一举数得!”
商容这一番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子受骤然色变。
影响如此之大,是真正的顺应民心。
而且这个民不论高低,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寻常百姓,全都顺了。
以利益形成的共同团体,比什么都牢固,就看着殿中贵族的殷勤模样,想指望他们再贡献出昏庸值,是不可能了。
这回事情大条了,堪称最大的一次危机,这么多年凡是挣取的昏庸值,不都是靠着贵族么?
可现在,贵族反水了啊!
子受低着头,他此时的心情实在难以言表,心底就剩一个字危。
当初就不该给李燧那块牌子。
不给,至少还能拖一拖出兵的时间,而不是落得个生米煮成熟饭,书信发来的时候,姜文焕都已经带人打出长城了。
殿中无论是百官还是贵族,皆是寂静一片。
有人心里咯噔一下,如此布局,莫非那一天已经要来了?
上下一心,利益捆绑,将内敌化为友方,接下来就是对各路诸侯动手了吧?
陛下……如此深不可测!
不过这倒没什么惊人的地方,毕竟纣王计略超绝,已是无数人公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