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人道太强大了。
这份力量,也是其自主的资本,让冥河纵然能乱杀诸神,也要对轩辕好言好语。
什么都不明白的愣头青,才会雄赳赳、气昂昂的杀上泰山,打算用武力讨债。
真正的老油条,气势很凶,字字句句不离为民请命,恨不得杀透这天地,实则最守规则,没有拿剑指着人道。
介于从心与勇敢之间,是博弈的智慧。
没办法。
冥河魔祖无限升华,逼近了盘古的终极成就,又有人道意志当面,足以看到太多东西了。
凝望着恢宏的苍生意识,透过了时代纪元的浪涛,魔祖见到了一道伟岸的身影,堵在巫妖时代的序幕处,与万神敬服的天帝对峙。
看着这一幕,冥河魔祖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客气些,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连人道都去劈了。
“魔祖高义,令我佩服。”
幽幽的风声回荡间,是圣皇在呢喃,他的意志横跨无尽时空,“可我尚有几事不明,还请解惑。”
“诸神终是有大功于天地,若无罪证,便行诛绝之事,何人能服?”
“天地开辟,轮回运转,更是无上大神通者铸就,为修行之辉煌典章……天地末法,何以慰其德?”
“此一时,彼一时。”魔祖回复,“我怎是滥杀无辜之辈?”
“诸神纵有功,亦有过,我明察暗访,早已是搜集了他们所有的罪证!”
“有妖神,欲壑难填,野性无边,欺压霸凌之风甚嚣,嗜杀苍生同胞,当诛!”
“有祖巫,其心诡谲,引导不正之风,奢靡华贵……华服美食,彩妆豪宅,令人心不正,苍生失德,当斩!”
魔祖有备而来!
他历数巫妖纪元诸神之过——为了打压竞争对手,没少折腾错误的意识形态,指望着影响到对面,为自己一方奠定胜利的基石。
这是精神层面的战斗与攻伐,本来算不上什么。
可是,当从更高的视野去俯视,从人道千秋万世的立场去研究……于是,便都成了罪!
魔祖收集了这些罪,于此刻抛出,证明他为民除害的行为的正当性。
“神圣的时代已经过去,苍生的纪元将要到来……与其将信任与权利寄托在心怀不轨的诸神手中,还不如使用最死板与公正的系统去调节世间。”
“天道,我觉得就很不错!”
冥河的话音铿锵有力。
“魔祖有心了。”
圣皇轻语,意味深长,说着耐人寻味的话,“难得搜集了这么多的罪证,跨越了漫长光阴。”
“不知道的,多半是要误解,身为昔日审判长的冥河,漠视防微杜渐的工作,未将祸患的苗头掐灭在萌芽中,切实保障人道苍生的安危,反而还故意纵容,养寇自重,如同养成一般……等到诸神的罪孽积累丰富了,然后便当韭菜一般收割,顺势推动人心思潮。”
“修罗一族,体制健全,系统完善,若是再加上一手拨乱反正,为人道‘清君侧’……这大有成为天地主角的希望呐。”
“犹记得,修罗一族,早早便积蓄兵马,想要征讨三界六道了……看来,这有备而来很多年了。”
圣皇的话音并不响亮,但每个字都如同擂鼓般,震动着冥河魔祖的心神。
人道的恢宏意志感叹。
每一个先天神圣,都不是省油的灯。
而一些古神大圣,或许他们是支持人道的,但暗地里未尝没有打过某些主意。
不过,这也不能责怪他们什么……彼此本就是交易,怎么能要求别人不求回报的奉献付出呢?
崇高的品德,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稀罕的珍宝。
“我之诚心,天日可表!”冥河魔祖目光闪亮,很坦诚的样子,“我怎么会积累罪证,培养韭菜,只为了等着关键时候破坏影响极度恶劣的事件,以此作为收获人心的手段?”
“纯粹只是因为我知晓,罪恶的势力过于庞大,不是我能轻易撼动的……当年修罗一族备战,不过是为了从最坏的可能出发,做好万一的打算。”
“纵是如此,我也失败了不是吗?巫妖联合,欺凌了我这一脉!”
魔祖愤慨,“由此可见,邪恶的神圣,早就联合起来了!”
他打出了一张弱小、可怜、又无力的牌,证明着自己的清白。
虽然他是一个魔祖……但他也是一个好人啊!
“原来如此。”
人道姑且信了,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
——这本就是昔日交易的一部分,风曦曾与冥河合作过!
冥河魔祖,全力助攻。
作为交换,人道要支持他一次!
一次……这个时代冲击盘古的机会!
哪怕,这个机会胜利的希望并不大。
可冥河仍然想要尝试,为未来做铺垫。
“是我错怪了冥河殿下……不过,我仍有不解。”人道郑重询问,“如你所说,需要一个公正公平的处理系统,为此选中了天道。”
“可天道有灵,未必愿意服从。”
“那我就杀了那所谓的道祖鸿钧!”冥河魔祖高喝,这一刻他图穷匕见了。
“重启天道,正本清源!”
格式化天道的系统,镇杀一位道祖……以此祭剑,胜过不知道多少先天神圣!
因为,天道就是诸神权柄的集合体!
“苍生皆罪,天亦有罪!”
冥河魔祖放声大笑,“既有罪,便当诛!”
诸神听着这位魔祖的笑声,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头皮发麻。
冥河太疯狂了!
“泰皇!”
冥河目光灼灼,无比的耀眼,“我要你的让步!”
“这个时代苍生的怨与恨,都让我来彻底点燃,化作焚灭永恒的业火!”
“以此,作为我的后盾……我要去镇压了天道!”
“作为交易,我可以给你面子……你人道要保的先天神圣,我可以暂且搁置他们的罪责,一切都以洪荒的复苏重建为核心!”
“剩下的,交由我来祭剑,做最后的磨剑!”
“如何?!”
冥河下了通牒。
人道敛默了片刻,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天地末法,天道重启……这条路,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或许,该亲自去走上一遭也好。”
“我……同意了。”
在诸神眼中,圣皇在经过一番艰难的抉择,终是下了决定。
“好……很好!”
魔祖畅快无比,两柄杀剑垂在身侧,已是蓄势待发。
人道的狂澜涌起,这一刻无边业火燃烧,化作了刹那的辉煌闪耀,为他加持。
“杀一个鸿钧,胜过一切……宰了天道后,我就应该盘古了。”
冥河魔祖笑着,“这才是我杀道应该走的路……什么争霸,什么教化,都是歧途。”
圣皇对此不语,只有一道意念回响在诸神耳畔。
“该你们做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