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一行人回到路家村,有人很高兴,有人很不高兴。
路渔见到落落大方的孙媛儿就非常非常高兴,这丫头无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属于上上之选,作为曾经的南宫世家大小姐,看人的眼光毋庸置疑。
而且一个女子敢一个人孤身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荒僻渔村,她需要多大的勇气也许只有同样的女人才能深深体会,她对路一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作为母亲,路渔十分清楚明白,并且感动。
所以她马上给孙媛儿收拾出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她亲自动手布置的,就连小壳儿的床上都铺着崭新的被褥。
而最不高兴的人肯定就是路小佳了,路一哥哥回来的那一天,她是第一个冲到村口迎接的,远远却看到一个漂亮大姐姐拉着他的手一脸幸福的向她们跑了过来,是的,那个叫孙媛儿的大姐姐脸上满是看得见的幸福,可那种幸福不应该是属于她的么?
当时她就呆住了,心里很乱、很伤心、很难受,以至于后来路一送给她一对手镯,她都赌气没有戴!
这两天更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足不出户,茶饭不思,生着闷气,原本挺圆润的脸颊都清减了几分。
路小波知道妹妹的心思,但也束手无策,路一是他的好兄弟,虽然村里大家都拿他和自己妹妹开玩笑,取笑路小佳是路一的童养媳,不过他这个哥哥却知道路一的心思,真的一直以来只是把小佳当成亲妹妹一样,喜欢当然是喜欢,可那并不是男女之情。
如果路小佳有危险,路一会毫不犹豫的拼命,但如果让他娶她,也许路一压根儿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可是问题就出在这里,情这一字,最是伤人,而且无形。
对于孙媛儿路小波也是极为佩服的和欣赏的,尤其是一路相处下来,她落落大方,不矫揉做作,融入他们的生活极快,没有任何想象中山外人该有的毛病,对路一自然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尤其是路一受伤之后的精心照料。
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这事情最终还是得路一出面才能解决掉。
想到这儿,路小波就很发愁。
路一家里很热闹。
村里第一次有外人来访,还是一个漂亮的大闺女,所以大家都想过来看看。
尤其是村里的大婶大妈,小媳妇儿和丫头片子,更是满眼好奇的拉着孙媛儿问东问西。
一件好看的衣服可以被翻几十遍,一个饰品能被询问几十次,但孙媛儿始终笑意满满,而且发自内心的体谅村里人的不容易,耐心的和大家说说笑笑,她的眼神里没有丁点儿不耐烦,有的是能被大家接纳的雀跃和释然。
孙媛儿让路一肩挑手提的那么多各式各样小礼物总算派上用场,只要过来的人她都热情的送出一样讨喜的小物件,不贵重,但是心意满满。
几天下来,村里女人无论老少都成了她的好朋友,路一小时候的“丑事、恶行”一桩桩一件件都被七大姑八大姨给一骨碌抖搂了出来,听得路一心惊胆跳,孙媛儿笑靥如花,抽空还向路一眨眨眼,意思是原来你是这样的一个捣蛋鬼呀。
路渔看着左右逢源滴水不漏的孙媛儿真的是越看越中意,自己原本是南宫家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体会得出这些人情世故的重要,如果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媳妇,那倒是真的非常不错,主要这孩子不是那种耍心机的小聪明,而是确实真心实意的把大家当亲人,待人以诚。
吃过晚饭,路渔看着正在聚精会神下象棋的二人,帮忙烧水泡了一壶茶,就早早回到屋子里关门歇息,当然不是累了,而是想把时间留给他们两个年轻人,自己免得碍眼。
听到娘亲房间传来轻微的关门声,路一貌似不经意的说道:
“娘亲睡了。”
孙媛儿脸上飞起一朵红云,这段时间只要身边没人,那两只魔爪好像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子,自己身子上的每一根毫毛估计都被小色狼翻来覆去的抚摸了好几遍了,要命的是她还一点儿也不讨厌,用小壳儿的话来说就是病入膏肓、无可救药!
看到那意料之中如期而至的爪子,孙媛儿刚想认命,门外却传来敲门声!
路一不理会,反而得寸进尺的坐到了孙媛儿的身边。
敲门声也不放弃,一直有节奏的响着。
孙媛儿掩嘴娇笑。
路一大怒道:
“我去看看是哪个不识趣的!”
门开了。
门外站着的是他怎么也不能发脾气的路小佳。
清冷的月色中,路小佳身批一件暗红色的棉布披风,孤零零的站在门外,几天不见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眼眶儿红红的。
路小波和路一文在不远处的地方蹲着。
“路一哥哥。”
喊出这几个字以后,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这几日的委屈和悲伤像洪水决提一样再也控制不住。
路一虚抱着路小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然后转头冲蹲在外边的二人怒道:
“你们两个怎么当哥哥的?大冷天的让人跑出来!冻着了拿来做猪皮冻么?”
路小佳没能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路一哥哥你才是猪!你才能做猪皮冻!”
路一文佩服的伸出大拇指,路小波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两天他们两个是使出浑身解数,说学逗唱十八般武艺都用了个遍,都不见路小佳有丁点儿开心的样子,更别说笑。
原来那么多手段却是抵不上路一轻飘飘的一句话。
听到外面的动静,孙媛儿披上外套也走了出来,看到还有些哽咽的路小佳连忙紧走两步上前握住她的手亲热的说道:
“小佳妹妹,快快进屋来,外面冷得很,留给他们三个皮糙肉厚的慢慢享受,我俩屋里烤火说会儿话去,姐姐给你带了好多好东西!”
原本打算过来兴师问罪的路小佳看着孙媛儿那双关切的眼睛,想好的话却是一句也说出不来,半推半就、稀里糊涂的就跟着进了屋子。
小壳儿还冲三个人做了个鬼脸,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
“渔姨呢?”
“睡啦。”
路一文撇了撇嘴:
“有了媛儿忘了娘!渔姨真可怜,这么早都被有些狗男女赶去睡觉了,哎。”
夜风吹来,路小波缩了缩脖子,看了看关着的院门,郁闷的问道:
“我们三个怎么办?这天寒地冻的,真就在这里喝西北风?”
路一捏了捏下巴,突然笑了笑,贼兮兮的说道:
“我们是不是去鱼儿哥那里……”
“这样不好吧!”
这是路一文说的。
“确实不大好。”
路一刚要说每次也没见你们两个王八蛋爬院墙比我慢啊!
话到嘴边就发现两个王八蛋已经往小鱼儿院子的方向走出去好几步了。
三人蹑手蹑脚的走到小鱼儿家的院墙边上,却发现屋里亮着灯,都还没有睡下。
屋里隐隐有对话的声音传出来,于是三人笑嘻嘻又贼眉鼠眼的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把耳朵贴在了院墙上面。
小鱼儿确实还没有睡,正陪着儿子小海星聊天,逗他说话,可是小家伙好像并不是特别的给他面子。
银鱼儿坐在床的另一头缝缝补补,床上整齐的摆放着很多裁剪好的布料。
这些都是要赶在过年之前做好的,给家里每一个人添两套新衣服,这次伏波镇带回来的布料很好很多,家里分了不少,而且向孙媛儿请教了许多外面镇子上裁缝店做衣服的技巧,受益匪浅。
小海星才两岁多一点,说话却已经字正腔圆,粉雕玉琢煞是可爱。
银鱼儿看到一唱一和的父子,心境幸福而平静,作为一个渔村土生土长的姑娘,能够不愁吃穿,嫁给了从小喜欢到大的男人,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鱼儿哥,那个孙小姐真的很不错噢,没有架子,待人和气,还知书达理的,路一真是好福气。”
婚后多年,银鱼儿还是习惯性的称呼丈夫为鱼儿哥。
小鱼儿笑了笑道:
“路一那小子在村里调皮捣蛋,无法无天,没想到狗屎运不错,我估计呀,村里那几条土狗拉的粑粑平时都被他一个人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