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镇其实并不算大,也就是一个乡野小镇,一条河流在镇子中心穿过,把镇子一分为二,两侧房屋沿河而建,错落有致。
为什么取名伏波,是因为穿镇而过的河流在山洪暴发的时候其实很容易给镇子带来灾难,后来有风水相师请了石玄武深埋于河底,又改了名字,据说后来就很少发生水淹的事情。
镇子左右两边各有一块小小的平原,被镇子里的人开辟得井井有条,用来种植各种农作物,不过现在是冬季,远远看去枯黄一片,田间地头一堆一堆的枯枝败叶被收集到一堆,正冒着白烟,在渔村后山不多的土地里冬天也是这个景象,烧透的灰烬加上人畜粪便,来年就是庄稼极好的肥料。
伏波镇是这方圆几百里大山之中唯一的一个镇子,也是官道直通的最后一站,所以人烟相对稠密。
而且大山里面分散居住了不少小的村落,樵夫药民,他们需要用采集好的药材野味兑换一些柴米油盐,很多商家发现这是一个不错的贸易契机,渐渐四面八方的商家汇聚过来,同时也就带来了更多的人口,给小镇增加了不少的人气。
镇子只有南北两个入口,今天负责镇子南门守卫的是老黄。
老黄前几天刚刚满了六十,身子骨再也没有年轻时候的那么富有活力,每天起床感觉头不痛腰不酸他觉得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以前在自己的岗位上可没少口花花一些俊俏小媳妇,现在不行啰,只想靠在门柱上晒晒太阳,再看到腰肢摆动圆润滚滚的动人风景,也只有呲牙的份儿了。
说是守卫,其实老黄在这里当差都已经快四十年,一没有见过敌兵犯境,二没有遇到呼啸而来的土匪,就是做一些早起开门,晚上轮流打更的琐碎事情,镇子民风淳朴,作为为数不多的几个有“官身”身份的人,很受大家尊重。
路五叔带着小鱼儿四个人赶着马车在午后不久抵达小镇。
远远就看到镇子破旧木门边上躺着晒太阳的老黄,正微眯着眼的顺着躺椅摇摇晃晃。
“黄老哥儿!”
路五叔一扫赶路的疲惫,开心的大喊一声,老友重逢,欣喜不已。
老黄坐直身子,揉了揉有些模糊的双眼,借着阳光看到喊他的人,脸上的笑容从皱纹里荡漾开来。
“哈哈哈哈,路老弟!你终于来啦!”
路五叔带着几个年轻人快步走了过去,从小鱼儿手中接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在躺椅边的茶座上,双手挽着老黄的手臂感叹道:
“一直念叨着黄老哥儿的六十大寿,紧赶慢赶的还是错过了,真是抱歉啊。”
老黄浑浊的双眼有些红润,摇了摇头道:
“你还记得就行,山高路远,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情,那天我还特意让老伴儿给你留得有酒菜,你没赶上,今晚说啥也不要去客栈了,陪老哥儿喝两杯,就住家里,能行?”
路五叔点头,笑道:“那就叨扰老哥儿了,我们都老啦,这一趟来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来,说啥也得把老哥儿的寿酒喝了。”
“哦,对了,一叙旧就忘记了,看我这个记性,你们几个过来见过黄爷爷!”
小鱼儿带着路一几个恭敬的作揖行礼,都亲热的称呼黄爷爷。
“好孩子,好孩子,嗯?老五,海生和老八呢?”
“哈哈,海生又快当爹了,老八病了,不过不妨事,所以这次带村里几个后生晚辈出来熟悉熟悉路线,接触一下老主顾。”
老黄挨个看了一眼,点头道:
“都是好后生,老五啊,都吃了你几十年的干货,每次都说去你路家村看看,一直没有空闲,我看这辈子怕是去不了啰。”
“您老身子还硬朗,别瞎说,看看我,又要当外公,都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呢!”
“好好好,走走走,直接到我家里去,我让老伴儿给你们整治一点午饭,大老远的山路赶来估计都饿了!”
“午饭在山上随便吃了点,我还是先带孩子们去把货交了,晚上再去叨扰老哥,再说你还在当值呢,可不敢让您玩忽职守。”
老黄点了点头笑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值啥的都没关系,全是一帮街坊邻居,你要先去交货我也不好耽误,那你忙完记得一定早点过来!”
“行,我们先去镇子里办事。”
小鱼儿又带着路一几个作揖行礼,大家告辞离去。
进了镇子,一路上和路五叔打招呼的人还真不算少,每年多的时候三四趟,少的时候也有一两趟,几十年风雨不断的坚持下来,熟悉的人就多了起来。
路一看到五爷爷面带笑意不断的拱手作揖,亲亲热热的和一些老朋友打招呼寒暄,突然觉得很温暖,这种感觉很好,因为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重逢之喜,虽然有感叹有唏嘘,但都是快乐的,所以他也跟着开心起来,美好的事情原来可以传染。
镇子上各种各样的商铺虽然都不大,多数都是临街做店面,后半部分用来起居,但是胜在密密麻麻的种类繁多,让第一次出门的小鱼儿四个眼花缭乱,看哪里都是新奇。
路五叔带着几人穿过镇子南边,过了镇子中心的一座石拱桥,再转过一个弯,就到了这次送货的目的地大通商行。
马车刚刚赶进院子,孙大掌柜就快步走了出来,笑嘻嘻的圆脸让他看不出具体的年龄,但也绝对算不上年轻,双鬓都已经有些花白。
“路头儿,你怎么今天才到啊?可把我等着急了。”
路五叔招呼几个后辈同孙大掌柜打过招呼之后才拱手说道:
“村子里事情多,出来一趟不容易,所以行程总是一拖再拖,孙掌柜原谅则个。”
“无妨无妨,谁叫你们村子里的干货好,很多外面的酒楼现在都等着指明要你们村送出来的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