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少主,快些吃饭吧,吃完了我们也好想办法继续赶路,不然走得晚了,只怕都出不了这马下县了。”
不知何时,那小二已经将做好的菜食端了上来,待得他走远了,老人才开口对着徐元轻声说到。
闻声,徐元轻点了点头,目光又一次忍不住朝着中年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哪里还有任何影子。
片刻后,少年落寞地收回目光,垂着头,默默吃着摆在眼前的饭菜。
一碗白饭,几样小菜,少年的脑海中不自觉闪过了似曾相识的一幕幕,眼眶不禁一红,但他还是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一个劲儿往嘴里扒着白饭。
索然无味!
老人同样默不作声地吃着,脑海中却是不停思索着该怎样才能躲开海沙帮的搜寻。
千里范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路向东哪怕是绕小路也得途径三五个村镇,倘若海沙帮真就掘地三尺般的寻人,只怕后面的路会更不好走啊!
老人有些犯愁,徐武天将徐元托付给了自己,他就得竭尽全力保证徐元的安危,否则,又怎能对得起徐武天的信任,怎能对得起他心中的“天元”二字。
一顿饭,就在爷孙二人的沉默中用尽,但他们各自沉思着,却是未曾察觉,那一直倚靠在柜台上的小二时不时向他们投来隐晦的目光。
许久之后,老少二人迈步走出茶馆,一路向东而去。
茶馆内,那小二送走了今天的第二桌客人,望着店外的两眼微微眯了眯,眼中似有深意,哪还有先前的慵懒作态。
缓缓收回目光,小二走进了柜台斜后侧的小屋子里。
小屋子很是简陋,小的很,怕是进来三五个人就能挤得满当当的。
屋子里除了一张破木床外什么都没有,噢,对,那扇开着的窗户外还有一个鸟笼子,笼子里有三只雪白的鸽子。
整个马下县都知道这小酒馆怪异得很,掌柜的常年不见人影,仅有一个小二打理着茶馆的大小事务。
而这小二也有个特殊的癖好,那就是好养鸽子,而且啊,他养的这鸽子颇有灵性,能寻着回家的路!
人们经常能看到这鸟笼子里的鸽子少个一两只,每次问起,那慵懒的小二都会说那不见的鸟是出去透风去了,等天儿黑了,肚子饿了自个儿就回来了。
嘿!
他这话还真准,每次一到晚上,那白天不见的鸽子果真自个儿就飞回来了,可别说多神奇了。
渐渐的,整个马下县的人就都知道这茶馆有几只通灵的鸟儿,时常没事儿干就过来瞅瞅,借借灵气儿,他们这些个乡下人,哪里见过这般神物!
此刻,那小二从窗户上摘下鸟笼子,从里面掏出一只鸽子来,之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只有一指长半指宽的小纸条,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
一只手捏着纸卷,另一只手拉起鸽子的翅膀,在翅膀下摸索了片刻,随即猛地将鸽子顺着窗户抛了出去。
手中的纸卷已是不见了!
做完这些,小二面色一松,看了一眼那在空中晃了几下又震荡着翅膀飞起来的鸽子,便欲转过身去。
可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在窗外闪过,那刚刚飞起来的鸽子竟是直直坠落下来,整个身子被斩成两段,鲜血直流,砸在地上,扑腾了一下后没了动静。
见此,那刚转过半身的小二目光一滞,可下一秒,一道声音便从窗外传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凛厉的剑气。
“从今往后,海沙帮之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铿~”
一声剑归鞘的轻音自窗外响起,屋内的小二应声向后跌了去,喉间,一道血痕分外醒目,鲜血顺着伤口流在地上,喉咙涌动,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窗外那道浑身遮罩在斗篷下的身影没有去理会屋内的情形,而是缓缓走向了那只被斩杀的鸽子,来回翻了翻,才在鸽子的翅膀下看到一个小槽,嵌在肉中,很是隐秘。
手一探,收回来的时候,指间却是多了一张卷成卷的纸条。
展开,一行小字映入眼帘。
“马下县,两人!”
中年隐匿在斗笠下的脸上多了些阴沉,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片刻后,中年起身,朝着东方缓缓走去。
在距此处二里外的天空中,一只纯白的鸽子扑扇着翅膀,照着一个方向疾速飞去。
……
金昌县,夜幕清凉。
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中,一老一少静静坐在桌前,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小丫头一反常态地望着窗外,眼中似有担忧。
一双小手拖着下巴,手腕上,一串小铃铛被窗外透进来的风吹的“叮叮”的响。
身后,老人低着头,趴在桌前不知鼓弄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抬起头,将手里的东西倒进了桌上那一蓝一红两个小瓷瓶中,随后缓缓装进怀里。
同样望向窗外,老人的神情隐隐有些深沉。
三月份的天,有些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