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令丽娅·可没有想到的是，哪怕自己已经将利弊说的清清楚楚，告诉了对方这条隧道到底代表什么，但艾露玛没有半分退缩之意。甚至，她好像对此并不在意，仿佛这只是无关紧要的一个小问题。
丽娅·可心中的忧虑更加浓厚了，她知道，四千公里其实对大部分璀璨乃至半神级别的职业者而言都不是什么问题。毕竟到了这个境界，长距离移动是一个再基础不过的能力了。
可是，对于这条无光地狱而言，距离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真正恐怖的，是那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感。哪怕隧道可以同时容纳数人，但在很多时候，吸光吸音的墙壁也会让人感觉到窒息的孤独。
“神使大人，这条隧道真的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
咬了咬牙，丽娅·可开口道：“这条隧道真的很容易摧毁人的心智，我不是对您不放心或看轻您。其实另一条隧道我们已经在开发了，最多，最多就十天的时间，我们就···”
“来不及了。”
摇了摇头，艾露玛温柔地笑了笑，似乎在安慰对方一样柔声说道：“小可，我们的时间并不算多，而且相信我，只是一条隧道而已，不会很长的。”
丽娅·可怔住了，她没有想到艾露玛会这么自然地称呼自己为小可，而且自己也一点也不讨厌，甚至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
“诃德女士，谢谢你将我护送到这里。”
转过身，艾露玛对唐吉诃德说道：“接下来的路程就不麻烦您了。”
“这怎么可以。”
唐吉诃德先是一怔，随后连忙道：“中途放弃我所保护的人，这对我而言是渎职，我不能这么做！”
“我不是在担心你的能力或毅力。”
摇了摇头，艾露玛微笑着说道：“只是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能再牵扯更多的人了。”
唐吉诃德也怔住了，她看到了艾露玛那平淡的微笑中那种令人心悸的决绝。仿佛她早就在很久很久之前下定了某个决心，要完成一件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如何去做。
她和小可发现，没前这个温柔如水的姑娘，心中的坚韧要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我会回到马格南。”
停顿了片刻，唐吉诃德缓缓说道：“请放心，我不会随意浪费我的生命。”
艾露玛明白，唐吉诃德不会单纯地回到马格南继续蛰伏下去。她会闹出动静，放出传闻，放出她和自己一起行动过的传闻。这样的话，十二刻很大一部分注意力就会集中在她的身上，而艾露玛，则可以更加放心地离开。
艾露玛没有拒绝唐吉诃德的好意，她只是点了点头，郑重说道：“保护好自己。”
“请您放心。”
抚胸行礼，唐吉诃德的声音充满了沉稳与自信，“在我心中荣光未散之时，我必将势不可挡。”
“神使大人，最迟四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一旁的小可挂断通讯器，看向艾露玛，神情复杂地说道：“先生告诉我，让你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
应该做的事情。
艾露玛眼中浮现出些许困惑，但很快便被明悟所取代。半晌，她笑了笑，开口对小可道：“麻烦告诉他。”
“我从未迟疑过。”
四千五百一十二公里，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则是一个堪称天文数字的距离。再加上地道这种独特的环境，一般人甚至连一天的时间都无法坚持下去，就会被困死在地道之中。
作为神赐级别的职业者，距离并不是困扰艾露玛的主要问题，她目前最大的困惑，就是每当死寂岩石发作时，她在无声无光的世界里总会想起很多人，很多事，还有很多没有逝去却也不会发生的事情。
她想起蒂雅，想起那个帝国的明珠。她想起在每一次重启的战场上，这个沉稳而又带着些许狡黠的少女永远会挡在自己和周离的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入敌阵。她也永远都无法忘记，在这原本拥有十足把握的重启中，当蒂雅的死讯传来时，那种心脏紧缩的窒息感。
艾露玛有些时候也会想起周离，她和他经历了太多太多，时间对他们二人而言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她会和周离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用同一个牙刷杯，从不在意对方的碗筷或用品。她想，如果和平真的存在的话，她或许早就和周离在赫里宁的见证下举办了婚礼，早早地在小镇中平静地生活着。
很多很多，艾露玛曾经没有时间去遐想的都钻进了她的脑海里。对艾露玛而言，幻想是一个很珍贵的东西。她的时间和精力不允许她去畅想未来，也不允许她带着期盼度过每一天。而现在，在这让他人感到绝望的漆黑山洞中，艾露玛的心中出奇的平静与淡然。
仿佛，她早就习惯了这种深邃和幽暗一般。
第五天的时候，艾露玛已经走了一千公里。后面的路程比较开阔，因此她直接加快了脚步，在第十天的时候走到了第二百二十二个标记处，也就是两千两百公里。
这一路上，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自言自语，也没有强迫自己找些事情去做。她在做的，只是想那些摸不着实际的事情，想自己和周离以后的婚后生活。
就这样，她抵达了她的终点站。
东方三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