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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鹰王

与此同时,翠玉镇北端。

莫霜依和斩玉二人正漫步在祈铃木成荫的街道上。莫霜依看似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然而心里却有一百二十个不情愿。

他本不想出来的——好好待在酒店里学习不好么?然而刚吃完早饭他就被兴高采烈的斩玉给拽了出来,说是什么要提前熟悉场地——其实那比赛场地他们都来过五次了。

翠玉镇离流溪谷并不远,步行十分钟就能到。然而斩玉却兴奋得像个第一次来的孩子,硬是拖着莫霜依在镇子上绕了大半圈,凡是在路边小店看到感兴趣的小玩意儿都要停下来把玩一番。

“专家推荐的药剂,只需十三个灵石!”

“专门针对炎属性的提升实力宝典,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种草药专治殳咳性伤寒,都来看一看啊!”

一路走来,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小小的镇子热闹非凡。所有人都有着非常愉悦的心情,对即将到来的比赛充满期待。

“喂喂,你看那个怎么样?”斩玉又双叒叕停下了脚步,冲着一家小店指点,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很适合你喔!”

莫霜依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恰好撞上了店主的视线。那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子很热情地向他们招手:“过来看看吧,保管你不会后悔!”

莫霜依的眼角抽了抽,斩玉却毫不犹豫地拉着他走上前去,指着一管蓝色液体问道:“请问这个怎么卖?”

店主一看,立马大力称赞起来:“不错不错,这位小兄弟非常有眼光!我看你旁边的同伴就是冰属性的吧——”他笑眯眯地转向莫霜依,“要不要尝试一下?只需一管,保证你能在赛场上随意冻结领域!”

“……不要。”这实在是太假了,假得连莫霜依都听不下去了。他不由分说转过身,强行拉住跃跃欲试的斩玉,将他拖出了店外。

斩玉难掩失望之情:“哎哎,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管用啊……”他小声嘟囔着,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跟在了莫霜依后面。

自从来了这边以后斩玉就变得跟个白痴似的,莫霜依懒得理他。然而那金发少年还在身后喋喋不休:“话说,为什么不叫上玄夜啊?他多半是第一次来,应该让他见识见识赛场……”

莫霜依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玄夜么,呵呵,以那家伙的身手,还有那极其神秘的来历,估计早在几天前就把整个流溪谷的地形都记下来了吧,还犯得着去请他专门去看场地?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莫霜依最终只是淡声道:“我看玄夜是不会出来的。”

“嗯,那倒也是。”斩玉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

声音戛然而止。

莫霜依瞬间抬头,冰蓝的瞳中掠过一抹警惕。“怎么了?”他很慢很慢地问道,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嘘。”斩玉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声回答,“别抬头,往回走。”

莫霜依蹙眉,但还是听从了他的话,缓缓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两人并肩走着,莫霜依明显能看出斩玉的不安和忧愁,还有……

胆怯?

他有些诧异地侧望了他一眼,对方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紧紧抿着嘴唇不肯开口。

莫霜依愈发感觉不对劲,一向开朗的斩玉可从来没有这样胆怯过。他清晰地知道同伴是在躲着什么人,然而不回头,他就无法判断密集的人群中到底是谁能让斩玉仓皇而逃。

斩玉带领着他匆匆往拐角走去。然而还未离开大道,莫霜依就蓦地一僵。

这一次,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身后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一道目光直直地射向了他,强烈的危机感陡然在心底升起。

高手!

这是他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下一秒,一道清脆的声音就穿透了人群,清晰地传入僵住的二人耳中:

“哟,哥,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人不是斩玉嘛?”

金发的少年浑身瞬间一震,仿佛被一道雷击中。他咬了咬嘴唇,金黄的瞳中流转过无数复杂的情绪。然而最终他只是缓缓转过身去,昂起头,面对着说话的人。

莫霜依同样转身,三个身影闯入眼帘。他们走得不快,却仿佛一眨眼就从马路对面来到了眼前。

这是两男一女,皆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一看就是某学院的学生。然而看清他们胸口别着的校徽的那一刹那,莫霜依的瞳孔猛地收缩。

藏蓝的底色,天蓝与纯白的线条构成一对张开的天使羽翼……

“是。”斩玉的低语有些苦涩,“他们是云遥学院的学生。”

莫霜依不由得细细打量面前的三人。那女生很是精致,五官小巧可爱;旁边的一名男生透着逼人的戾气,眼角上挑,下巴有些尖,眉眼间与她有几分相似之处。

他瞬间明白斩玉为什么要躲着他们了。

原来是前年市精英赛上的那对兄妹——怀鸢和怀莲。

而最后一名男生却长得极具特色。首先他的确异常帅气,然而这种帅却不同于莫霜依见过的任何一个人。

路易的帅是贵公子的高傲与自信;玄夜的帅则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黑暗意味。然而眼前这少年,一头红色长发用黑色皮圈在脑后扎成高高的马尾,虽然整体有些偏暗不过依然惹眼,眼瞳是罕见的紫色,耳朵下吊着两个大大的圆形耳环,颈上戴着一条金属项链,足蹬一双深棕色皮靴,侧面还挂着银色的链子。他唇边一直勾着坏坏的笑,露出若隐若现的两颗小虎牙。

只是……

莫霜依的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的伤疤上。

那道伤口,划过了他的左颊,留下一条显眼的陈年疤痕,平添几分狰狞。然而这少年却笑嘻嘻的,毫不在意地就这么把伤痕暴露在众人面前,甚至都不用头发来遮掩。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更像一个街边小混混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非主流”三个大字。

“星源学院的学子们,你们好呀!”像个不良少年的男孩笑眯眯地道,声音很是明朗,“这里祁战,云遥学院七年级学生,很高兴见到你们!”

他一副拽拽的样子,眯眼笑着,紫色的瞳中偶有明亮的光芒一闪而逝。他一说话,就会露出那两颗虎牙,看上去竟有些莫名的可爱与顽皮。

“没想到啊,今年居然还能看到星源学院出现在这里呢。”怀莲噘着嘴,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好似展翅欲飞的蝴蝶,“哥,你说他们脸皮得有多厚呀?连着惨败那么多年,要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呢。”她的声音很清脆,有些尖锐。

这些话虽然表面是对着她哥说的,然而却清晰地传到了对面二人的耳中,一字不漏。

莫霜依忽然觉得这女生的声音有些刺耳,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聒噪不停。

斩玉紧绷着脸哼了一声:“我们星源学院与你们无冤无仇,又为何要如此羞辱?”

怀鸢轻咳一声:“既然是无冤无仇,我们也没把你们怎么样,又何来羞辱一说?”他上挑的眼角与尖尖的下巴让他看上去有些跋扈。

怀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再次转向怀鸢。“哥,今年是不是有小组对决来着?”她扬起下巴,优雅得像一只出水的天鹅,“星源学院不会还敢参加吧?”她用非常无辜的眼神望向星源学院的二人。

“要。你。管。”斩玉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怀鸢眉毛一挑,轻轻哼了一声:“手下败将。”言语间,不胜轻蔑。

一旁的祁战忽然打断了几人之间的谈话。“哦对,忘了告诉你们,今年的小组对决,我也会参加喔!”他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般眨了眨眼,“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斩玉和你身边这位,应该也会上场吧?期待能在赛场上遇见你们!”

注视着他狡黠的笑容,莫霜依只觉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祁战,又是何时知道他会参加小组对决的?连他都还没拿到今年的选手参赛表!

怀莲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大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斩玉,你上次输得那么惨,还嫌不够啊?还是……”她不怀好意地抿了抿红唇,“难道星源学院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么?居然只能派出你来参赛?”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斩玉的痛处。他低低地咆哮一声,眼中燃起金色的火焰:“闭嘴!”

莫霜依非常及时地拉了他一把,他才没有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扑出去。可是……

冰蓝的瞳孔中仿佛悄无声息地飘落了雪花,冷到极点。

他向来不是一个宽容的人。路易大可以挥挥手原谅别人的过错,充分展现贵公子精神,可是他莫霜依不行。这怀莲怀鸢仗着云遥学院的名气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们,已经把他逼到了忍耐的极限。

没有人可以这样侮辱他。他不能忍也不会忍。

温度骤降,即便头顶烈日当空,几人周围却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堵冰墙,将一切热量都挡在外面。

手指握紧又松开,莫霜依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他眯眼凝视着对面依旧笑吟吟的怀氏兄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了出来。

温度又再次回升,炽热的阳光倾洒而下。莫霜依一动不动,只是在最后一刻又硬生生撤回了即将释放的灵力。

是了……他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打出手,这绝对会让星源学院的地位跌到低谷。更何况……

他没有把握。

对方有三人,其中一个的实力还深浅难辨。怀氏兄妹的水平他是见识过的,若真打起来,不仅会输得很惨,还一定会被抓住把柄让云遥学院伺机再大肆宣传星源学院的学生是多么没素质。

所以就算是为了学院的名声,这口气他也得忍了。

莫霜依在心底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别处,看上去很是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的祁战忽然开口了:“依我看,这位同学,你是冰属性的吧?”

他特别潇洒地打了个响指,两个耳环微微摇晃:“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比试一下?”

话音未落,一道手臂粗细的火束猛地从他张开的手心喷射出来。扑面而来的热浪让莫霜依非常清楚地意识到这绝不是做做样子,这是货真价实的进攻。

这家伙居然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出手?!

心下一惊,莫霜依却并不惊慌。灵力释放,他目光冷定,“叮”的一声,面前凭空出现一朵硕大的六角型雪花,散发着彻骨的寒意。温度骤降,空中依稀有小雪飘落。

冰·雪花盾!

他微调护盾,静静地等着那束火焰击中雪花正中央。见惯了路易狂魔式的流星火雨,祁战的速度起码在他眼里并不算快。

谁料,异变突生。

想象中的撞击并没有到来。那束火焰在即将撞上雪花的那一刻,它炸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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