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含真道:“哦,是谁?”
直学却卖起了关子:“此人作诗往往只作一半,我这么说,崔讲书应该知道是谁了。”
崔含真讶异道:“徐应秋?”
直学点头。
崔含真被学生顶撞的不快顿时一扫而空,面露喜色。徐应秋出身乾元学宫,神通非凡,既有才情,又有侠名,是崔含真最佩服的文人之一。徐应秋流传在外的数十首诗作,崔含真几乎都能背得。在玉京的署学读书时,他便常听到徐应秋的名字,但从没机会与这等人物相识。这回徐应秋竟来了玄明观,着实是个惊喜,他连忙问:他在何处?”
“就在观主那儿。”直学笑道:“崔讲书与我同去?”
“走。”崔含真也不等直学,走在了前头。
离开鹿鸣书院,从玄明观东门进去,便远远看到了见鹤亭,山石跟玉兰树间,已有了六个人。其中服蓝色鹤氅的是玄明观主孙景然,与他并肩赏花的那个人,穿鸦青色袍子,皮肤略黑,正是徐应秋。
另外几人,分别是另外几名讲书,书院里的堂录,还有玄明观仅存的另一名有文牒的道士。崔含真跟直学一过去,孙景然便向徐应秋介绍了一遍。
崔含真跟徐应秋说了几句话,无非“久仰大名”,“终于得见真人”之类。
观主孙景然又拉着徐应秋热情道:“徐郎第一次来鹿鸣山,这山中的景色一天可看不尽,且在这儿住下,若身无要事,便住几个月又何妨?此处虽无海味,山珍却不缺,书楼里藏书万卷,徐郎难道不想读么?”
徐应秋露出意动的神色,“我周游天下,还是头回见到鹿鸣山这么好的景色,此处真是洞天福地,比之道门圣地也不差了。要是真在这住几個月,孙观主可不要嫌我。”
孙景然大笑:“怎么会,观中还有几处上好的云房斗室,来来,这就去选一间吧。”
徐应秋摇头笑道:“孙观主盛情相邀,我若不肯便是失礼了。不过今天却不太方便,我来拜谒孙观主,也是顺便来寻一友人的。”
徐应秋虽这么说,但不是傻子就听得出来,这位徐郎恐怕是寻有人为主,拜访观主才是顺便的,只是为了不失礼才来了一趟。
孙景然笑道:“徐郎的友人,一定也不是庸人了。他在哪儿?”
徐应秋道:“他就在清心院中隐居。”
直学对书院的事务最熟悉,当即说:“哦?是李澹?”
徐应秋笑道:“正是。”
直学有些惊讶,他只知道清心西院里的住客,是玄都某盐商托了观主的关系进来的,没想到此人不显山不露水,竟然还与徐应秋相熟。
“赵直学,这李澹是……”
书院的堂录向直学打听李澹的消息,其他几人也好奇地旁听着。
唯有崔含真听到李澹的名字,愣了好一会。原以为李澹不过是个才疏学浅却好为人师之徒,可他若才疏学浅,怎会与徐应秋相交甚笃?
崔含真回想起昨夜那场争论,露出茫然的神色,难不成,不是对方才疏学浅,反倒是自己错了?